唐山歌手陈雪个人资料 歌手陈雪现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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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选自北京大学通选课程《爱的心理学》期末作业,作者为北京大学陈子钰、史佳宁、韩仪、陈天罡,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图片来自网络。未经许可,禁止转载。感兴趣的读者可关注本头条号,以免错过精彩部分。】

浅析文学作品中的恋母情结

陈子钰 (北京大学信息科学技术学院)

史佳宁 (北京大学中文系)

韩仪 (北京大学法学院)

陈天罡 (北京大学数学科学学院)

【摘要】:在弗洛伊德对俄狄浦斯情结进行了系统的阐述之后,以俄狄浦斯情结为主题或是对俄狄浦斯情结略有涉及的文学作品便大量涌现,而此类文学作品虽非现实事例,却因其典型性和现实性,为我们研究俄狄浦斯情结提供了丰富的资料。本文试以《儿子与情人》《金锁记》《雷雨》《寻找天使遗失的翅膀》等作品为例,以弗洛伊德理论及依恋理论等理论为支撑,通过对文本语境的分析,探讨俄狄浦斯情结的深层次原因。

【关键词】:俄狄浦斯情结、弗洛伊德理论、文学作品、恋母情结、依恋理论

一、概念及相关理论回顾

1.1 俄狄浦斯情结

俄狄浦斯情结,是儿童(或成人)对于养育双亲的爱与恨欲望的心理组织整体,它的外在表现形式呈现为三角人际关系结构,即个体自身,所爱的客体对象,执法者(禁忌的制度)三者,伴随爱与恨,及恐惧等等冲突矛盾的情绪。它存在的外在条件是人类的两性差异和乱伦禁忌。中文语境有时也有说成“恋母情结”和“恋父情结”,虽然这不够精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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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0年,弗洛伊德首次将俄狄浦斯情结作为“神经症的核心情结”提出。之后,克莱因在英国开展了客体关系理论工作,鉴于儿童精神分析的观察和个人理解,强调俄狄浦斯情结发生在一周岁内时间,并将俄狄浦斯情结的基石解释为好客体和坏客体的整合所造成的。

1981年,科胡特对俄狄浦斯情结作了全新的解释,他在承认俄狄浦斯情结的确存在,并且是构成冲突性神经症核心情结的基础上,进一步阐述俄狄浦斯情结其实是父母对于儿童同理失败的结果。

1.2 弗洛伊德理论——古典精神分析对俄狄浦斯情结的解释

弗洛伊德对俄狄浦斯情结的主要阐述是,男孩投注对自己母亲的爱恋以及亲密接触,完全占有其母亲的欲望,同时因此对于占有母亲的父亲存在嫉妒,并且因为这一嫉妒又可能产生害怕,害怕受其拒绝或身体受到其伤害,特别是害怕因父亲的报复将其生殖器阉割,这种爱与恐惧的冲突就是“阉割焦虑”。女孩也存在着类似的模式,只是将父母的角色进行了调换。千万别把俄狄浦斯情结完全简单化的等同于上节所提的《俄狄浦斯王》的戏剧情节——弑父娶母。建立俄狄浦斯情结的概念,其实质是在于更方便探索儿童在父+母+子女这一三角关系中的无意识变化。俄狄浦斯情结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不是弑父娶母四个字能够概括的。因为俄狄浦斯情结还隐含着男性生殖器至上的倾向,即权力和占有,在弗洛伊德开始详细阐述俄狄浦斯情结时,不但例举了《俄狄浦斯王》,还同时例举了《哈姆雷特》作为文学方面的例证。弗洛伊德在研究中承认存在一个早于三到五岁的前俄狄浦斯期,但并没有明确认为前俄狄浦斯期和俄狄浦斯期具有同等地位,而是一直坚持前俄狄浦斯期具有优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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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

1.3 克莱因学派理论——客体关系对俄狄浦斯情结的解释

克莱因提出俄狄浦斯情结存在于婴儿一周岁内。这一观点动摇了古典精神分析学派所谓俄狄浦斯期发生在三到五岁的发展心理学。克莱因学派赋予婴儿三岁前的前俄狄浦斯期以无比重要的地位。克莱因学派在儿童临床治疗中建构了儿童发展心理的偏执-分裂位置和抑郁位置两个位置,这是一先一后的两个心理发展阶段。在出生到大约四个月时婴儿处于偏执-分裂位置,婴儿的焦虑是为了要保有自我所特有的一种类似偏执的方式。攻击本能、施虐和受虐的焦虑充满内心。对适应外界的挫败承受力很低,相应的情绪反应会极好或极坏。而为了处理这一几乎无法承受的焦虑,婴儿会使用分裂机制将那些的无法忍受的恐怖幻想投射到客体对象上,并对之施虐以维护自体的安全。到婴儿五个月时则进入抑郁位置,克莱茵将这一心理发展的抑郁位置的心理状态与俄狄浦斯情结联系起来解释。她认为在抑郁位置时,害怕失去好客体,是大部分痛苦的俄狄浦斯冲突来源。当婴儿挣扎着要统合爱和恨时,婴儿的自体+好客体+坏客体——构成一个人生最早期的三角关系的基本俄狄浦斯结构,与抑郁焦虑一起表现出来,同时与爱恋相关的性幻想也出现试图修补原来的攻击所造成的结果。由于愈来愈认同于好客体,自我愈来愈觉察到它本身无能去保护本身对抗那内化的迫害客体,而感觉到要占有好的内化客体所带来的威胁感。婴儿由于担心好客体会毁灭而使用了否定与全能的躁症机制来对抗愧疚、绝望及被消灭掉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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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自体心理学理论——自体心理学对俄狄浦斯情结的解释

科胡特的自体心理学的基础之一是哈特曼的自我心理学。科胡特对于俄狄浦斯情结的解释立场有两个阶段,在1978年的著作《自体的重建》中科胡特只把自体心理学作为处理俄狄浦斯情结之外的自恋人格障碍症侯群的分析方法,而将与俄狄浦斯情结相关的结构—冲突神经症继续留给原来的古典精神分析或自我心理学处理;但在1979—1981年之间,自体心理学开始尝试以新的理解去诠释俄狄浦斯情结。科胡特发展的新解释对俄狄浦斯情结在儿童时期发生的时间上和古典精神分析几乎是一致的。它与古典精神分析对俄狄浦斯情结的解释的真正差异是在起源学上。在古典精神分析看来,俄狄浦斯情结是结构—冲突神经症起源的原因;但科胡特的新解释却是将俄狄浦斯情结作为结果来看的,他认为俄狄浦斯情结本来是一种人类种系延续的健康喜悦之情,只有父母不能以没有敌意的坚决和没有诱惑的深情去同理儿童对于种系延续的喜悦之情,或者过度放纵或者令儿童创伤性的回应时,那么儿童的俄狄浦斯情结就成为真正病态的俄狄浦斯情结,并成为未来神经症状的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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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依恋理论——依恋理论对恋母的解释

发展心理学家认为母亲对婴儿的依恋是先于婴儿对母亲的依恋,并提出了婴儿形成依恋的“敏感期”假说。史克佛和艾默生针对苏格兰婴儿的研究指出了依恋的过程:非社会期(0~6周);无辨识性依恋期(6周~6、7个月);特定依恋期(约在7个月大时);多重依恋期。艾茵沃斯运用陌生情境测验提出了依恋的四种特质:安全依恋型;抗拒型;逃避型和矛盾型,其中后三者属于不安全依恋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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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母亲父亲依恋的效果研究者们提出了三种观点:(1)与母亲关系是主依恋,与母亲关系的运作模式在影响儿童自我估计和能力上起主导作用。(2)母亲和父亲的依恋运作模式可能是“平均的”。 (3)两种运作模式可能没有统一起来,各自影响儿童生活的不同方面和关系。

卡雷和莫科恩对自我描绘的研究支持第三个观点。他们的研究结果也支持“父母两种依恋模式是平均的”观点。有两种安全依恋形式的儿童比有两个不安全的儿童表现出更好的同伴社交能力,较少焦虑和退缩行为,能较好地调节学校压力;而有不一致依恋形式的儿童得分在两者之间,他们要比有两个不安全依恋的有较高的社会情绪能力和较积极的自我评价,但没有达到有两个安全依恋的水平,这与“缓冲理论”相一致,但这种缓冲效果的补偿不是十分完美的。

二、文学作品中的“俄狄浦斯情结”典型

弗洛伊德认为恋母情结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也是文化进步的必然,它存在于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而文学作为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历来不乏对包括恋母情结在内的诸多社会现象的书写,我们可以在许多文学作品中窥见这种潜在的恋母焦虑,无论是英国作家劳伦斯的《儿子与情人》还是中国现代作家张爱玲的《金锁记》或是曹禺的《雷雨》,都或多或少能在故事的主线之外窥破一些隐秘扭曲的情感——即使是迥异的文化背景也可以造就如出一辙的俄狄浦斯情结,这就引导我们在不同文本的比较中探寻恋母情结的深层次原因。

2.1《儿子与情人》与《金锁记》——父爱缺失与母亲引导下的恋母情结

《儿子与情人》几乎是将恋母情结作为主线来创作,儿子对母亲的矛盾情感几乎是推动情节发展的原动力,故事的主人公保罗的父亲是一位粗俗、贪杯的煤矿工人,而母亲则是一位出身中产阶级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母亲对丈夫的绝望促使她将时间、精力和全部精神希冀转移到两个儿子的身上。而大儿子死后,二儿子保罗就逐渐成了母亲惟一的精神港湾,母亲病态的爱,排斥了保罗与父亲的父子之爱,使得保罗对父亲充满了憎恶与怨恨,同时也封闭了保罗对其他异性的感情,母亲对保罗的深刻影响,使得保罗在面对周围其他女性的时候总是顾虑重重,她对保罗的爱,与其他女性对保罗的爱冰炭不能相容,而保罗与米利安、克拉拉的交往,也始终难以摆脱母亲的阴影——在这样的情况下,保罗身上的俄狄浦斯情结越发明显,简单的母子之爱越过了既定的轨道,向着畸形病态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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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在《性学三论》曾经指出,随着幼儿的成长,幼儿的性欲对象也相应由自身、自身的映像转移到异性的父母亲身上,因而形成恋父或恋母情结,对于男性来说,因“阉割焦虑”而克服俄狄浦斯情结是正常生长的关键。孩子对父母的情感可以通过依恋理论得到解释,而孩子对父母某一方的偏爱,一方面是出于自身的性本能,一方面也有来自双亲的刺激效应,在《儿子与情人》复杂的母子关系建构中,母亲自身的情感状态和主动诱导行为无疑是导致保罗俄狄浦斯情结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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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逾越的阶层差异和见解学识上的巨大悬殊使得母亲与矿工莫雷尔的结合注定了她面对的是一种毫无生机可言的、以生儿育女为目的的无爱婚姻和庸碌、贫困、粗俗的底层生活。强大的父权制下,女性满足性欲的需要历来被人忽视,而其性经历也不过是为男性利益服务的产物,这与女性本身强大的情欲需求相悖,她们只能在被选择被安排的被动命运中找寻出路——但大多数情况下她们是很难找到出路的,只能被迫在无爱的婚姻中面对着爱欲的失落和情感的空窗。保罗的母亲就是如此,而她面对这种“觉得自己像是被活埋了”的无爱婚姻,压抑的爱欲只能通过儿子这个唯一的窗口表达,儿子能为她们眼中弱小但可以给予她们情感寄托的唯一男性,在其年幼时确立起自己的绝对统治,成人后又加强自己对儿子的占有,儿子自出生始便在潜移默化中被动承受着这种母亲施加的近乎扭曲的爱,也在不知不觉中建立起对母亲的病态依恋,视其为自己生活的主心骨,而俄狄浦斯情结恰好也就诞生在这种生活常态之中。这恰恰可以从“依恋”理论中得到解释,父亲的不在场打破了父母双方原本“平均”的依恋模式,对母亲的主依恋在母亲的刻意引导下得以强化,并最终朝着非正常态的方向发展。保罗的母亲为了避免他同父亲一样成为一个粗俗低贱的矿工,在他幼时就培养他对花、日出等一切美好东西的兴趣,培养他的艺术修养,按照自己的意愿和兴趣改造保罗,这一方面促进了保罗女性化倾向的萌芽,一方面使得保罗的修养和境界逐渐向着母亲靠拢,因而对父亲谈吐举止的粗俗憎恶更甚,在情感上更加倾向母亲一方。保罗成人后又对其情感状态多加干涉并一度试图独占保罗的情感,母亲为了释放自己空窗状态下的情感加强对儿子的占有和统治,而这种沉重扭曲的双重畸形之爱无疑进一步强化了儿子原本属于正常范围内的俄狄浦斯情结。

尽管从保罗的故事中,我们可以分析出众多导致保罗恋母情结的诱因,如来自社会底层的父亲难以与保罗实现精神层面的沟通,母亲的高修养又进一步反衬父亲的粗俗不堪,对父亲的憎恶也是加深保罗恋母情结的重要原因,而这种等同于父亲“不在场”或是父亲确实“不在场”(如《金锁记》)的家庭关系是很多恋母情结的案例中共同存在的现象;同时,保罗几乎没有亲密的兄弟姐妹,威廉年长几岁又去了伦敦,姐姐安妮是唯一的玩伴,但依旧无法改变保罗孤单的童年状态,童年时的孤寂使得保罗更加依赖母亲的爱恋;同样,社会生活对保罗情感状态的影响也不容小视,这种感情扭曲的现象,可以上升到一种社会现象来讨论,资本主义制度对人精神的摧残无疑催生了畸形情感的发生,保罗与母亲的扭曲之爱也不过是社会大背景下众多非正常心理现象中的沧海一粟。凡此种种,都可以为保罗的俄狄浦斯情结做出解释,但我们不可否认,保罗恋母最重要的成因还是母亲一方的诱导和占有,长期处于母亲控制之下,被母亲视作生活唯一支撑的保罗,是难以凭借“阉割恐惧”克服俄狄浦斯情结以正常的性别身份进入普通的婚恋和家庭生活的。

同样的例子亦见于张爱玲《金锁记》,在文化背景迥异的民国,张爱玲的《金锁记》罕见地将女性作为研究分析的主体,男性被刻画成昏聩无能、丑陋猥琐的精神残疾人,讲述了东方语境下更为隐晦的恋母情结。与劳伦斯本人享受到的极端溺爱的母爱不同,张爱玲的家庭给她带来痛苦不堪的回忆,母爱几乎失声,父母的亲密关系荡然无存。寓言般地,她笔下的曹七巧在压抑与苦闷中扭曲了母性,完全失去了传统意义上的女性美德。

被金钱出卖的婚姻自由,长期瘫卧在床的丈夫,晦暗复杂的婆家关系,生生把七巧从一个充满活力、渴望爱情的“巧姐儿”逼成了恶婆婆。七巧从未在患骨痨得丈夫身上享受过夫妻爱情。当她终于可以凭借着手中的钱对他人指手画脚,她却不允许他人——即使是自己的儿女获得幸福。好强的性格和扭曲的控制欲使她先是把目光转向季泽,后来又锁定在儿子长白身上。长安、长白和芝寿都是曹七巧变态情欲肆虐的陪葬品,在她身上完全没有母性的伟大光辉,极端病态的占有欲却驱使她把儿子长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她的欲望是毁灭一切的黑洞,把自己的儿女媳妇带入由她主宰的“没有光的所在”。

在自虐心理的长期压迫下,七巧急于为自己的情欲寻找一个出口。尽管长白和作品中其他男人一样的孱弱无能、吸食大烟、沉溺烟柳,堕落而不求上进,但是在自我保护意识、占有欲望极强的七巧眼中

“这些年来她的生命里只有一个男人,只有他,她不怕他想她的钱——钱横竖是他的。可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他这一个人还抵不了半个……现在,连这半个人她也保不住了,——他娶了亲。”

根据依恋理论对父母的情感效用性的分析,有人格障碍的母亲通常会用一种有限的、或者以反常的方式去照顾孩子,并对孩子的需求做出反应,这样会导致孩子也形成一种反常的,或者扭曲的依恋行为模式。在长白的幼儿时代,父亲姜二爷常年卧病在床,只有愤怒能使他表现出一点生气,曹七巧则在封建大家庭中备受煎熬,将儿子视为将来立足的资本处处关怀。在孩子性器期的发展过程中,“不在场”的父亲角色与变态的母爱,无疑是长白扭曲的依恋行为的一大动因。在长白开始萌发对异性的依恋的青春期,七巧又不断给儿子灌输唯金钱论的观点,强调自己为孩子所作出的牺牲并无端地揣测陌生人“逐钱财而来”的恶意,十四岁的长白不仅体格上孱弱得像一个七岁儿童,在心理情感上对母亲的依赖更是处于婴儿阶段。至于长白成年后,渴望爱又吝惜钱财的七巧把自己对爱情的期待、渴望倾注在儿子身上,。长白虽然捧戏子,甚至前往烟花柳巷,但是消费-服务的相处模式决定了这仅仅是建筑在金钱之上的亲密关系。出于母亲的责任感,七巧为儿子操持了婚礼,但同时又恐惧原本隶属于她的长白被芝寿抢走,处心积虑地破坏儿女婚姻,甚至不惜以性窥视的方式宣泄被压抑的苦闷。这种相处模式在言语行止上都越过了正常母子关系的语义范围,事实上形成了一种畸形的亲密关系。七巧在这种亲密关系中还常常表现出不安全感的焦虑-矛盾型特征,她忧虑长白究竟是不是完全爱自己,并牙尖嘴利地嘲讽儿子儿媳的夫妻情感,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和挫折感。七巧变着法儿让儿子吸食鸦片,只有这样他也就收了心不大往外跑了,只在家守着她。正如儿媳芝寿所认为的:“这是个疯狂的世界。丈夫不像个丈夫,婆婆也不像个婆婆。不是他们疯了,就是她疯了”。

对长白而言,母亲是永远的安全基地,也只有母亲能永远照顾精神残疾的他,因此长白一辈子都会心安理得地生活在母亲的荫蔽下。七巧是被封建男权社会吞噬的悲剧小人物,在物欲与情欲间被迫做出选择,但她的悲剧更在于她是一个施害者,而且受害的对象正是她亲生的儿女。

在人类长期的进化中,俄狄浦斯情结被视为对社会尊卑秩序、亲缘关系的践踏,是绝对的伦理之恶。正因如此,长期处于封建伦常压制下的七巧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平和,长白也不能完全正视内心的恋母情结。然而考虑恋母情结的发展过程,不能将长白的行为从特定的时空条件下单独剥离出来,“犯罪即互动”,伦理之恶的发展过程也是双方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过程。在母亲的控制、家庭环境的异化使儿子的婚恋独立不具有期待可能性,长白自身的孱弱无能固然是恋母情结的重要诱因,但是七巧在生存困境下爆发出的扭曲欲望才是将他推入恋母深渊的原动力。

2.2 《雷雨》——母爱缺失状态下因渴望母爱激发的恋母情结

《儿子与情人》和《金锁记》的相似之处,在于在父亲缺席的成长环境中,母亲通过刻意的诱导行为和趋于极端的占有欲使得儿子的恋母情结进一步强化,但恋母情结并非只存在于这一种情况之中,对比于“父亲不在场”的环境,母亲角色的缺失可能造就的对母爱的渴望和依恋无疑也是推动恋母情结强化的重要原因。

从《儿子与情人》和《金锁记》的分析中,我们看到母亲自身的情感状态,主动诱导行为以及对儿子的过分占有是导致儿子俄狄浦斯情结的重要原因。中国作家曹禺的作品《雷雨》也从一定程度上印证了我们的观点。

剧中的周蘩漪是一名接受了新教育的资产阶级女性。嫁入封建资本家家庭的她在物质上应有尽有,在精神上却被困在牢笼:周家就像一个不透气的“铁屋子”,无情地消磨和窒息着她生命的气息——就如她所言“你的父亲……十几年来像刚才一样的凶横,把我渐渐地磨成了石头样的死人”。周家之主周朴园长子周萍身上充满了新的气息,仿佛是蘩漪生命延续下去的救命稻草——于是她义无反顾地的与自己名义上的儿子坠入爱河,置伦理辈分于不顾。她对周萍的引诱是周萍迷恋上这个后母的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雷雨》为我们考察恋母情结的起因提供了一个新的角度——从儿子这一方。有意思的是,母亲过度强势的另一个极端——母亲与母爱完全缺失的情况下,恋母情结也会疯狂滋长。周萍恋母情结的产生,刨除一些外部他人诱因,根源在于其成长过程中“母亲”这一角色的不在场以及母爱的缺失,进而成年后对母性爱抚与依恋的渴望。

这位周公馆大少爷的亲生母亲在他两岁时就被残忍地赶出周公馆。从那时起,周萍没再见到生母,父亲周朴园放在客厅中央的母亲年轻时的照片是母亲给予儿子周萍唯一的印记。那时的周朴园为了娶门当户对的小姐,把年仅几岁的周萍放到了乡下,从此周萍便在乡下由他人抚养长大成人;除此之外,身为董事长的周朴园成天忙于煤矿上的事,很少顾及儿子。因此,周萍是生活一个在严重缺失母爱,而父爱也不健全的家庭环境里。

弗洛伊德及古典精神分析家认为,儿童在三到五岁的早期成长过程中,与父母的爱恨冲突会形成的最基础的人际关系,这一基础的人际关系,不同程度地影响到长大以后的各种人际关系。这一基本关系是三角结构的,就是父亲+母亲+孩子。这个三角关系的互动会产生各种平衡和冲突。这些平衡和冲突,包括感恩、嫉妒和内疚等具体情感。相对平衡的发展有利于孩子的发展和将来的人际关系,而这一三角结构的失衡会为孩子的个性发展缺陷和未来人际交往关系埋下祸根。

母爱的严重缺失造成了周萍儿童时期三角结构的崩溃,而父爱的不健全更是将他推向了悬崖的边沿。在童年时代,他的潜意识里其实已埋藏了一种对母子情爱的神秘感 ,他强烈地渴望母性的爱抚和依恋。蘩漪便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他的渴望。娇美的外貌,良好的家世,不落俗套的思想,敢爱敢恨的个性使得蘩漪符合了周萍对母亲的想象。周萍那时认为继母蘩漪是最聪明最善解人意的女子。从蘩漪那里,他终于得到了他从小向往和追寻的温情和爱抚,同时他也释放了作为一个成年男性的激情和本能。在周萍的意识里,蘩漪是母性的象征;在其潜意识里,蘩漪又成为其“恋母情结”的对象。

周萍对其父亲周朴园的钦佩,畏惧,反叛以及深刻的恨意也是周萍对蘩漪畸恋的推动力。“弑父”倾向在周萍身上得到体现——剧中周萍曾说:“我恨我的父亲,我愿他死,就算犯了灭伦的罪也干”。周家之长周朴园是一家之主,周萍只能选择屈从。而和蘩漪的不伦之恋,让他觉得自己用另一种方式战胜了父亲,心理上获得了极大的满足。这种杀父娶母的心理倾向,是周萍身上俄狄浦斯情结的进一步佐证。

心理学上,身有俄狄浦斯情结的人,有跟父亲作对以竞争母亲的倾向,同时又因为道德伦理的压力,而有自我毁灭以解除痛苦的倾向。软弱而妥协的周萍感到了伦理上的罪恶,为了逃避对蘩漪的畸恋,减轻对父亲周朴园的愧疚,将感情交给了四凤。即便如此,他仍没有挣脱深层意识中的“恋母情结”桎梏。事实上,周萍对四凤的爱情是其恋母情结继蘩漪之后在又一女性身上的延续。当周萍内心充斥着对生母音容笑貌的想象时,这个名叫四凤的,年龄,外貌与气质与生母不能更相近的同母异父妹妹出现在他面前,瞬间而又不可遏制地占据了他的内心,一半相同的血缘使得他们在冥冥中有了更深层次的吸引。

综上所述,周萍的恋母情结源于一种男性深层情感的心理需求。在深层意识中,男人需要依靠,尤其是对异性的依恋。在周家这个家庭里,周萍只有把蘩漪和四凤当作恋人 ,他才能获得本能中对母爱的饥渴的替代性满足。终其一生,周萍所爱的两个女人——蘩漪和四凤,其实都源于同一个女人,即他的生母侍萍。不管是爱上继母的知情 ,还是恋上妹妹的不知情,周萍的两次恋爱历程,都只能说明他永远无法逃脱心灵深处浓郁的“恋母情结”。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蘩漪对周萍的爱,诱导与占有欲起因在于周萍是蘩漪的“secure base”——他身上透露出的新气息给蘩漪死气沉沉的带了生机,给与了她继续生活下去的支持,这种久违的生机与支持进而演化成蘩漪安全感与踏实感的来源。而在周萍要离开蘩漪时,蘩漪暴露出了深深甚至偏向于极端的不安全,焦躁。剧中经常出现蘩漪对周萍的挽留,或是愤怒,或是恐惧:

周蘩漪(一字一字地) 我希望你不要走。

周蘩漪(阴郁地)你知道你走以后,我会怎样?

周萍 不知道。

周蘩漪(恐惧地)你看看你的父亲,你难道想象不出?

周蘩漪(恳求地)萍,这不是不可能的。(乞怜地)萍,你想一想,就一点——就一点无动于衷么?

周蘩漪(急迫地)萍,我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一个可信的人,现在我求你,你先不要走——

周萍(躲闪地)不,不成。

周蘩漪(恳求地)即使你走,你带我也离开这儿——

周萍(恐惧地)什么。你简直胡说!

周蘩漪(恳求地)不,不,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儿,(不顾一切地)日后,甚至于你要把四凤接来——一块儿住,我都可以,只要,(热烈地)只要你不离开我。

可以看见,蘩漪对周萍的抛弃有很强烈的负面情绪,就像被分离的婴儿一样,以极端的方式(如哭喊、紧抓不放、疯狂地寻找)力图抵抗与父母的分离。对周萍的依恋(attachment)以及对安全基地(secure base)丢失的无安全感正是蘩漪行为的内在驱动力。

2.3 《寻找天使遗失的翅膀》——女性的恋母情结特例

无论是从《儿子与情人》《金锁记》还是《雷雨》中,我们都可以找到儿子一方恋母情结加深的症结所在——不健全的家庭环境,这似乎也符合我们得一贯认知——儿子恋母,女儿恋父。但实际情况也许并不是这么简单,“女儿恋母”的现象虽然罕见,但也并非完全不存在。

台湾女作家陈雪的《寻找天使遗失的翅膀》,恰恰就以一个在当时看来惊世骇俗的故事颠覆了我们的既有印象,透过文学技法直接挑战母女乱伦禁忌,女儿对母亲不仅止于敬爱的占有和含蓄欲望,是无法用既定的母女关系解释的。故事主人公“我”从十七岁起开始的在男人之间的周旋,可以视作是我对从娼的母亲施展的报复,但换个角度来看,也是“我”用自己的方式向母亲靠近,透过那些不带愉悦的性事、共享的恶劣名声加深在情感上与母亲的共鸣与连结。而“我”随后在酒吧遇见的、引燃“我”长期沉寂性欲的“阿苏”,其实也不过是母亲的化身,在“我”的心中是与母亲“重合”却又有错位的存在。无论“我”如何挣扎,母亲所代表的世界始终是我“快乐和痛苦的根源”,而那象征着我与母亲最初的联系的脐带,即是孕育“我”的子宫,又是埋葬我情感的存在,而存在于 “阴道与心中”的剪刀,却是无法割裂这种畸形的情欲的。

以女性视角存在的恋母情结似乎与《儿子与情人》等作品中的恋母情结有所区别,但我们依旧可以找到他们的共通之处——“问题家庭“中“问题小孩”不得不面对的困境”,故事主人公在十岁时失去了父亲,母亲也因此成为了性工作者,母女之间的关系变得艰难而微妙,女儿在对从娼的母亲失去了敬爱之后,面临着既是依恋又是逃离的困境——这里既有父亲不在场的前提,又有怪异扭曲的母爱作为推动力,依恋理论里对母亲的主依恋被刻意的放大,并在混乱的社会现实和双重无名下转换为冲破母女情欲禁忌的畸形爱恋。

三、总结

综上所述,无论是从弗洛伊德的理论出发还是从依恋理论入手,都可以为这些文本中看似错综复杂的恋母乱象找到解释,抛开纷繁混乱的社会大背景不谈,可以看出,这些恋母情结最终都是指向一个畸形的问题家庭,或因为父亲角色缺失,或因为母爱的非常态,对父母双方的依恋难以达到一个均衡的调和状态,使得固有的恋母情结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强化,再加上母亲一方刻意的诱导,必然会引导正常的母子(或母女)之爱走向一种畸形的极端状态。

主要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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