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Joye
编辑 | 董露茜
排版 | 阿元
设计 | 诗宇
2019年3月，陈雪凝发布的《绿色》和《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火了，就在这个时间点，陈雪凝签约了新的经纪公司，同时这两首歌因在短视频平台的引爆，她也从一名普通音乐人，晋升成流媒体平台的“顶流”。
2019年，陈雪凝在腾讯音乐人累计收获了62.9亿播放量，其中《绿色》就占28.7亿，并在顶峰时期单日播放量达到千万级，这就是流媒体“顶流”音乐人陈雪凝的战绩。
而早在2018年，陈雪凝就已是签约的网易音乐人，还拿到了预付款；于2019年发布了《绿色》和《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不久，也就是火爆之后，她与网易云音乐的独家版权还在履约期限内，但她的作品就开始在TME（腾讯音乐娱乐）旗下的QQ音乐、酷狗音乐等平台上架。
作为被授权方，TME和网易云音乐都拿到了授权，且都有完整的版权链路证明，只是授权方不同。面对数以亿计的播放量，对应的就是钱——而且是很多钱。
就陈雪凝作品2019年的播放量，行业内资深人士评估其版权收益至少在600万元以上，如果因一些非常规因素，还有可能翻倍。
版权市场的结算有一套常规的公式，但越是“顶流”就越有议价权，而且相比常规的结算规则，“顶流”拿到的只会多，不会少。通过TME和网易云音乐两家平台，陈雪凝每年千万级的版权收益，都该落尽谁的口袋？
她的作品权益究竟归在哪里？
01
陈雪凝的合约罗生门
于15岁开始，陈雪凝就开始创作，唱歌，成为一名音乐人。2018年2月，她与成都叁幺柒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叁幺柒”）签约，把其音乐作品的独占权益（独家）都委托给了这家公司管理，叁幺柒代理陈雪凝作品又与网易云音乐签约，并拿到了预付款，网易云音乐方面予以了确认。
叁幺柒与网易云音乐的签约中协定，陈雪凝的音乐作品在2018年2月1日至2023年2月1日期间授权网易云音乐使用，并在前3年为独家授权，即2021年2月1日之前均是网易云音乐独家所有。
据不要音乐CEO周洛透露，他是在2018年底与陈雪凝结识，并于次年相约谈了合作意向，于2019年2月签署了合作意向。但也正是在同期，陈雪凝发布的新作《绿色》和《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开始发酵了，陈雪凝的身价也就开始浮动。
当周洛与陈雪凝正式签约时，已是3月29日，签约预付金也由初期的70万元涨到了380万元。但这是陈雪凝与不要音乐的正式签约。
双方签署了包括版权约和经纪约在内的全约合作，为期5年。其中，陈雪凝之前与网易云音乐已签署的合作，将继续履约，到期后版权管理权将重新归属在不要音乐。
当时，由于陈雪凝还未满18周岁，随后的4月5日，陈雪凝给了不要音乐一份补充的版权委托协议，并有其父母监护人的签字。
随后的4月7日，陈雪凝及父母又单方面宣布撤销与不要音乐的合作。紧接着，陈雪凝的作品开始在TME旗下的QQ音乐、酷狗音乐等APP上架，其授权方为寿光坚诚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寿光坚诚”）。
据相关人士透露，陈雪凝与寿光坚诚的签约时间为4月10日，版权授权期限为2019年2月14日至2020年4月10日，合作区间追加到与不要音乐签约合作之前。
3月29日，陈雪凝与不要音乐签约，并在4月5日补充了监护人其父母签字的授权委托；4月7日，陈雪凝及父母提出撤销与不要音乐的签约，正式毁约，并在4月10日与寿光坚诚再次签约，出现了重约。
而TME收到的授权许可，正是来自陈雪凝4月10日签署的合作方寿光坚诚。
又在8月6日，陈雪凝加入少城时代，经纪约转入新公司。不要音乐签署的版权与经纪合作，沦为了“废纸”。
不要音乐因此发起了诉讼，2019年10月10日，一审判决，不要音乐败诉。
直到2020年7月27日，二审判决，不要音乐胜诉，法院宣判陈雪凝与不要音乐签署的合约依然有效。
根据这次的判决，陈雪凝从2019年3月29日起的版权和经纪合约，都归属在不要音乐。
02
之前和之后的收益该怎么算？
二审判决结束后，不要音乐的CEO周洛立即与TME、网易云音乐取得了联系，两家平台根据法院的判定结果，立即终止了跟寿光坚诚和少城时代的版权结算。
下一步，不要音乐一方面要追讨寿光坚诚从TME、网易云音乐等平台结算的版权费用，另一方面要以版权方的身份重新与平台规整合作。但之前的那笔版权费用究竟多少钱？目前仍是未知。
寿光坚诚从不要音乐挖走陈雪凝，就像是一次陈雪凝悔棋后的截胡，而陈雪凝与寿光坚诚的版权合作期限仅一年，在行业中是少见的模式，不排除是寿光坚诚先摸透了TME的价格，才介入赚取了高额差价。
而经纪合约方面，不要音乐把少城时代也告上了法庭，陈雪凝在少城时代期间所创造的营收，也都列入为不要音乐申讨的补偿。
知识产权法学博士林华从三个方面，向音乐财经阐释了深圳中院终审判决效力：
1. 判决依据充分，合法性无法挑战；
2. 判决约束陈雪凝，并不能直接约束包括少城时代在内的第三方；
3. 虽然无法挑战第一份《音乐人经纪合同》整体效力，但合同的具体条款可能会被挑战，好在初看主要条款还都算合理。
合约问题确认后，追回之前的权益一段曲折而漫长的过程。但陈雪凝个案的价值足够大，也足够不要音乐去把这一仗打到底。
林华也特别提出，“少城时代作为第三方，之前的判决结果不对其进行直接约束，但在已知陈雪凝签约独占代理的情况下，少城时代仍与不要音乐进行签约并代理其作品和经纪业务，这构成了不正当竞争”。不要音乐需要再次因不正当竞争向少城时代发函追责，才能追回关于陈雪凝相关的权益。
据悉，关于第三方平台，TME已与不要音乐进行了初步沟通，并提出后续会给出新的合作方案；而网易云音乐，已着手与不要音乐展开新一轮合作，双方的意向已初步达成一致。
网易云音乐在这场纠纷中曾被“违约”，而TME也遭受了一份无效的版权授权：之前的账算回来需要很长的过程，但至少后续的账都会逐渐明朗，版权权益至少比经纪权益更容易算明白。
03
这次事件的关键转折点在哪儿？
从一审到二审的转变，关键的节点在哪里？是陈雪凝签约时的年龄，这关系到其父母撤回与不要音乐的合约是否有效。
林华博士指出，“歌手等文艺类工作者，有不少虽然年龄未满18周岁，但已从事相关职业并以此为生，对商业合作有足够认知和经验。歌手在清醒和理智状态下签署的合约，是具备法律效应的，不能单方撤回或主张无效的。”
因此，很多歌手、练习生等演艺工作者，签署合约期间要格外谨慎，即使未满18周岁，也同样受法律约束。
另外，林华还补充“法律遵循的公平，并不是从最后的结果看对双方是否合理和公平，而是在签约时间点的具体情况来判断签约价格和条件是否合理和公平。签约时公平合理的状态，不会因之后贬值了或升值了而有所改变”。
翻译过来就是，艺人在签约时，要对自己当下和未来的价值做一下评估，一旦签了约，就要为其结果负责。如果被怂恿或诱导而发生违约，自己将是承担其后果的主要责任人。
04
以后合约该怎么签？价格该怎么定？
从陈雪凝这次的版权和经纪纠纷中，可以看出在音乐行业，不管是音乐公司还是音乐人，对于法律的认知还不够深刻，且缺少最基本的契约精神。
不要音乐作为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但同样成为其他公司的申诉对象。《你的答案》是不要音乐推动的另一款爆款歌曲，原始版权方北京好乐无荒文化有限公司告诉音乐财经，不要音乐并未遵守合作期间的约定，侵犯了其歌曲的演唱权利，并出示了律师函。
类似的争议在行业中已是常态，版权相关的议价空间太大，又很难做到透明化。但合约进一步的“规范化”，遵守契约精神，是这个行业进步的基础。
对于音乐人和版权公司、经纪公司签约，有几点需要格外注意：
1. 未满18周岁，也可能要承担法律责任，因此要对签约谨慎，尽量寻求专业的法律支持再决定（陈雪凝和其家人，在这次事件中，如果能对此有充分的认知，那么对寿光坚诚的签约会更加冷静）。
2. 每一次签约前，若已签署相关冲突的授权或协议，要提前告知对方，并商议出解决方案，避免“重约”（这一点，陈雪凝都已做到了，不管是与不要音乐签约，告知了对方与叁幺柒的合作；还是与寿光坚诚签约，也交代了与不要音乐的协议，只是处置的方法不当）。
3. 对自己的身价浮动，要有冷静的预期，尤其是在签约的时间点，签署了就代表接受，否则就要承担违约责任（根据这次事件，如果陈雪凝对自己有更高的预期，可不急于签署与不要音乐的合作，也就避免了后来的法律纠纷）。
只有这个行业越来越重视契约精神，越来越规范化，才能有更健康的发展。希望陈雪凝的事件能尽快结束，不要让美好的音乐因为权益纷争而打了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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