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一切都在回暖。但对于在济南经营小饭桌的袁月（化名）而言，目前还在经历着“寒冬”，她每天都在担忧各项支出。袁月说：“这几年挣的钱，都在贴补这段时间的开支。”她只能等，等学校开学，等市场回暖。
同样焦虑的还有陈潇，但她认为被动等待不行，必须寻找出路“自救”。于是，陈潇开始购置直播设备，积极组织员工开展线上教学，提高线上辅导效率，得到了同行和家长学生的认可。但这些都是校外托管机构的个体“样本”，整个行业在疫情期间遭受重创，他们渴望着政府部门有相关政策扶持，允许符合条件的托管机构通过核验后重新开业。
期盼开学
4月26日，经省委新冠肺炎疫情处置工作领导小组（指挥部）研究同意，初中毕业年级原则上安排在5月6日至10日期间开学，具体开学时间由各市根据疫情防控形势和开学准备情况自行确定。看到最新的开学消息后，袁月又一次陷入了焦虑，“初三要开学了，小学什么时候能开？”小学不开学，就意味着袁月的小饭桌将继续亏本。
2014年，袁月和自己的表妹开始经营起了小饭桌，“我和表妹都喜欢教育行业，都喜欢和孩子相处，自己创业也更自由一些，所以才选择了经营小饭桌。”6年间，两姐妹把面积不大的小饭桌经营得有声有色，70平的房子，25个孩子，每天早上6点半开始，一直忙活到晚上10点。虽然日子忙碌，也总觉得自己有操不完的心，但在袁月看来，这是一份充满朝气且收入稳定的工作，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事业发展的方向。
面对小学开学时间的不确定，开学后是否允许小饭桌营业，袁月心里有太多的疑虑，袁月和自己的表妹盘算着，如果开学后小饭桌还是处于停业状态，她们就只能选择投简历找工作，“时间耽误不起，没有收入也不是办法，小饭桌经营不下去，但日子总得过下去。”袁月说。
咬牙坚持
和袁月已经在校外托管行业干了五六年不同，李红（化名）刚刚试水该领域就遭受了重创。2018年，李红的女儿上小学一年级，前期考察了学校周边多家小饭桌，感觉都不太满意。“我给女儿考察小饭桌时，就是对室内环境不满意：很多都在居民楼里，一个20多平的房间能摆12张上下床，通风也不好，睡20多个孩子；客厅的学习区域，也是十几个孩子挤一张大桌，安全隐患太大了。”于是，去年5月，大学幼教专业毕业的李红辞掉了公司行政内勤的工作，自己开办了一家小饭桌。
和其他租用商铺、民房的小饭桌相比，李红则租用了学校附近一高档小区里的整栋别墅，并投入近30万装修改造。“我就是想做济南环境最好、最高端的小饭桌，让家长一看环境就放心。但收费还是跟其他小饭桌差不多，招收人员也有数量限制，就是要让大家用低廉的价格享受高端的服务。”李红说。
经过一年多的运作，李红开办的小饭桌受到了家长们的认可和好评。口碑信誉好了，也带给李红更大的商机。“最初只有午休托管，去年下半年又招聘了老师，开展下午的延迟托管和课业辅导。”李红说。
本来盘算着三年回本，然后再扩大经营范围，开办分校区，但突如其来的一场疫情让美好的设想化为泡影。“太难了，一切都是不确定的，只能等消息。”李红无奈地说。“我租的别墅，每个月房租1.2万，一次性交半年，最近跟房东沟通，也没能减免房租，水、电、物业费等一个月加起来2000多元，现在雇了三个老师和一个厨师，还都在试用期，这几个月都是停薪留职。”
“现在每天一睁眼就赔四五百元，有些规模比较大的托管机构还可以开网课，组织线上培训，但我们学生少，也开不起来，只能等着。”李红说。看到有些同行有的停业转行，李红态度很简单，咬牙也要坚持住。“我才干了不到两年，怎么也要撑过三年，要不前期投入的30多万就真的白投了。我相信等疫情过去，小饭桌还是有很大需求的，我们这个行业还是能再次迎来春天。”
压缩开支
陈潇创办托教中心已经5年了，在济南市东方双语实验学校、名士小学、易安小学周边都有分校区，目前已有400多位学员，托教中心日常负责接送学生、提供餐点、午休和作业辅导，收费标准为每人每月1680元。今年初，陈潇制定的今年上半年经营任务是200万，但目前来看，这个数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对于托管机构而言，房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努力压缩开支，“我一共有5位房东，我找他们都聊过，我努力表达教托中心会继续做下去的决心，让他们看到我在拼尽全力，同时也需要他们的支持。”陈潇说，目前这5个校区租的房子都是个人名下的，想要取得他们的理解，就只能自己去沟通，对房东们而言，他们也都希望教托中心能够生存下去。最终，在陈潇的争取下，有4位房东愿意提供帮助，有的房东愿意减免1个月的房租，有的房东则答应陈潇可以延迟交租。
除了房租，员工工资也是令陈潇头疼的一笔开支。2月份时，有员工主动提出停薪留职，这让她十分感动，也很心疼，陈潇说：“这次疫情，考验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更是我们这个团队，大家在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共进退、共患难。”
开辟“辅路”
虽然很多托管机构一直在等复工消息，但在陈潇眼中，办法总比困难多，早一天积极应对，就会早一天回归正常。于是，从2月初开始，她就组织员工进行线上学习，探索线上辅导的流程和工作细节，还投资设立了专门的“直播间”。
陈潇特意开通了一个抖音号，定期进行直播，“我参考了很多辅导机构的做法，和同行们进行交流，也会及时分享自己的做法和方案。”陈潇说，原本大家在同行业内是相互竞争的关系，但经历过这个“寒冬”，大家学会了抱团取暖，相互学习、相互扶持，共同为这个行业开辟出一条新路。
线上辅导虽然是条可行之路，但陈潇始终认为：教育永远要有温度，隔着屏幕的沟通，很难与学生产生情感共鸣。线上辅导的过程中，她也在观察着这一切带给学生、家长、老师、托管机构的变化。“这个超长假期，不少学生的生活规律被打乱，也有学生难以适应线上的教学方式，容易走神并产生排斥感，而家长们则担心长时间盯着电脑和手机屏幕，孩子们的视力会变差。”陈潇说：“这只是一条路，但这仅仅是一条辅路。”
计划转行
陈潇介绍，目前她经营的教托中心，既从事学生的委托管理工作又负责课外辅导，将“托”与“教”结合，由小饭桌升级而来，教托中心的老师必须持有教师资格证，不仅要照顾学生们的生活，还需要进行专业的课业辅导，培养学生的学习力。
线上辅导、线上陪护，陈潇的行动力和积极尝试，让她尝到了一丝甜头，而处于原始状态的小饭桌相比之下就艰难得多。
聊到以后的打算，袁月叹了口气，她说自己是真心热爱教育行业，如果小饭桌难以维持，她便考虑去辅导机构应聘，“可能会当一个辅导老师吧。”而她的表妹，也早已做好了打算，表示会将小饭桌改造成“美甲美容室”，合伙6年，她们褪去了刚毕业时的青涩，不断学习教育知识，亲自招生，在这个城市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买了车也买了房，但每年她们都会拿出一部分钱对小饭桌进行装修，“今年换个墙纸，明年换个空调，我们在这里投入了很多的心血。”
望着如今空荡荡的房间，袁月眼里透露出无奈和不舍。“这几天有不少家长来问我，什么时候开学，小饭桌什么时候营业，我也不知道，我也很着急。”虽然袁月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到了转行，但每每有家长发微信问，她的内心就会又燃起一丝希望。她说：“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锻炼身体，努力调整心态，尽量不让自己往消极的方向想，我想坚持着熬一熬，熬到开学，熬到学生们能回归小饭桌。”
对于袁月的等待，陈潇表示特别能理解她的心情，“要么被动等待，要么积极开辟线上辅导，很多已经倒闭的小饭桌，其实是倒在自己焦虑的心态上。”
渴望扶持
看到高三、初三年级学生陆续开学的消息，似乎也让陈潇、李红等托管机构“圈内人”看到了一丝复工希望。“毕业生们都返校了，小学生也应该快开学了吧，那时候我们应该能重新开班了。”陈潇说。
可看到前不久山东省教育厅新冠肺炎疫情处置工作领导小组发布《关于做好高中毕业年级开学后走读学生疫情防控工作的通知》后，他们的心再次“凉透”了。《通知》中规定：鼓励有条件的走读学生，通过乘坐私家车、步行、骑行等方式上下学，并做好途中防护。强化家校联动，对走读学生实行上下学“两点一线”管理，每天定时告知家长走读学生离校时间，家长要及时向学校反馈走读学生到家时间，确保走读学生“点到点”往返家校。
“出于对疫情防控的需要，我们可以理解政府部门的做法，但这无形中又让我们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陈潇无奈地说。“如果小学开学后，学校全部进行封闭管理，不允许孩子进入教托机构，那可能对整个行业又是另一次不小的冲击。”其实，陈潇的教托机构在3月时就已做好了疫情防控方案，“相关部门可以对我们的营业资质和疫情防控情况进行审查，允许审查合格的机构进行正常营业，这样我们也能看到一丝曙光。如果‘一刀切’，那无疑就是雪上加霜。”
其实，不管是等待中的袁月，还是进行线上辅导的陈潇，抑或刚刚进入该行业的李红，她们都表示，想要扭转亏损状态，除了需要点时间，还需要有人来“拉一把”。陈潇建议，除了允许检验合格的托管机构进行正常营业外，她也希望房租能够适当减免，“目前我们都是自己与房东沟通，能否减免房租，都是看房东如何理解，房东不同意的话，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减租这件事，陈潇依旧在积极争取。
虽然近期走的每一步都艰难，但陈潇依然心态乐观，怀有希望，“其实积极一点看，经历这样一场战‘疫’，会迫使不少处于原始状态的小饭桌进行改革，跟不上时代步伐，不积极探索创新，就只能慢慢被淘汰，而那些积极探索的托管机构便会脱颖而出，一边思考自省，一边走向更广阔的天地。”陈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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