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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毒贩、杀人犯都没有仁慈，为什么要对金融犯“仁慈”？”这是美剧《亿万》的经典台词，这部于2016年上映的美剧，在豆瓣上获得9.1分好评。本剧的原型是史蒂文·科恩，一个凭借优秀交易而迅速窜富的私募基金经理。

这些私募基金经理经常游走于法律的边缘，甚至会用内幕交易操纵市场，从而获得巨额利润，这也是剧中司法部长Chuck穷追猛打的原因。但是抓住Bobby这一类的基金经理非常不容易，要从众多的档案、往来邮件以及电话记录中找到内幕消息的线索，可以说比登天还难。更不用说美国还有“第五修正案”，犯罪嫌疑人有沉默权力。

史蒂文·科恩

真实史蒂文·科恩的案子整整调查了7年的时间，最后也只能让科恩签署一个认罪协议，认缴18亿美元的罚金，这只是他100多亿美金中的一小部分，他依然可以游走在这个灰色地带。

史蒂文·科恩个人经历

出身在纽约的史蒂文·科恩，父亲是一位服装厂的厂长，母亲是一位钢琴老师，他曾经就读于全美排名第一的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而且他从小就非常喜欢看父亲带回来的《纽约时报》等杂志，除了体育板块以外，他最喜欢的就是金融股票板块。

可以说他是为交易而生，天生就有交易员的天赋。从高中开始，科恩就迷恋扑克牌游戏，牌局从几美分到几千美元，对他来说赢牌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找到对手。大学期间他就对股市感兴趣，每天看大盘预测大盘的涨跌。毕业后他也顺利地进入了交易所，成为一名交易员，也是从第一天上班起，他的天赋就暴露无遗，因为第一天他打破了新人交易员的盈利记录。

而且科恩喜欢做短线交易，他从股票短期价格波动中找到机会，短线交易不需要对上市公司长期发展作出详细研究，只需要关注可能影响股票的各种信息，做出快速反应，时刻准备买入或者卖出。不同交易员对于市场的预判是不一样的，而科恩对于股市的感觉却异于常人，表现非常好。

而且科恩几乎一路开挂，从1984年开始，他每天为公司创造近10万美元的利润，1992年开始科恩就利用自己的2000万美元创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公司SAC（Steven A. Cohen）赛克资本。

基金公司成立20多年时间里，除了2008年金融危机，平均收益率达到30%以上。虽然管理费和提成比例要高于其他私募基金，但是他的基金规模依然达到了180亿美金。同时这种高成长也换来了监管部门的注意，美国证监会、司法部以及联邦调查局开始严密监控塞克资本。FBI甚至在科恩身边安插卧底，监听塞克资本员工的电话，经过7年的调查，案情终于取得到突破。

2014年，塞克资本因为在爱尔兰制药公司宜兰和美国制药公司惠氏的股票交易中涉嫌内幕交易，被罚18亿美金，成为全球金融史上数值最大的处罚金。而且在签署的认罪协议中，要求退还所有客户的资金，只能运作自有资金，但是不到两年的时间，科恩还是赚回了超过30亿美金的超额利润。

爱尔兰制药公司宜兰和美国制药公司惠氏公司，当时正在联合研制一种“bapi”的治疗老年痴呆症的新药，而且这种药已经进入了临床试验，当时市场对这种药非常看好，而科恩的一个雇员马特莫，他有一个朋友吉尔曼博士，恰好是“bapi”临床试验的评委专家，他从吉尔曼博士那儿获知，这种新药只能适用于一小部分亚洲人，这和市场预期差别非常大，于是马特莫告诉老板科恩，这个公司不行了。于是科恩卖掉了10亿美元的宜兰和惠氏股票，从而避免了1.8亿美元的损失，而且科恩还做空了宜兰和惠氏股票，从中赚了2.7美金。

但是这件案件只能判定马特莫有罪，因为他在这个过程中也卖空、做空了宜兰和惠氏股票。科恩认为他卖出这只股票并不是基于马特莫内幕信息，因为这个信息无法证明其可靠来源，当时科恩只是接受一项建议而已。那么这个罚款从何而来呢？美国证监会认为科恩管理失当，有纵容内幕交易企业文化的嫌疑。所以科恩需要退还客户资金，只能运营自有资金。

为什么内幕交易不能杜绝

美剧《亿万》中，Bobby认为，他自己没有做任何业内人没有做的事情，他只是比别人做得更好。这就体现出了美国股票市场，内幕交易是一种常态，而且很难取证。宜兰和惠氏股票案中，马特莫不会指证科恩，而且美国证监会也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执法部门只能签署一个巨额的罚单了事。而科恩呢？如果想从这个没完没了的调查中脱身，只能花钱消灾。

从这件案子来看，似乎双方都各退一步，证监会也没有完全咬死科恩，科恩也认罚，相对于100多亿美元的自有资金，18亿美元的罚款，没有伤到筋骨。这也是华尔街内幕交易案件的一个缩影，最后大部分案件都只能签署认罪协议不了了之，而真正进入司法程序的少之又少。因为在这类案件中，司法认定的边界非常模糊，而且取证也非常困难。

比如在《亿万》剧中，Bobby常常把交易放在中午12:52时进行，那是午餐时间，这时候的证据你如何查找？而且Bobby手段之高明，可以让调查人员拿到普利策奖。

而且这些私募基金公司不仅仅依靠内部消息，而且你也无法判断哪些内幕消息是准确的，哪些是放出的烟雾弹，这些动辄上亿的投资需要对市场进行深入的研究与调研。这些私募基金公司会派人到港口检查该公司装卸情况，监控库房的仓储发货情况，甚至会调查上市公司高管的私生活。他们会不断学习，高科技行业他们甚至能成为半个专家，有些调研的详细程度，甚至比公司内部人员了解还更多。

为了防止内幕交易，监管机构做出了很多详细的操作步骤，比如买入前要注明信心指数，给出合适理由等等，但是这些司法程序都是有瑕疵的。往往一个防止内幕交易的制度，竟然某种程度上可以保护内幕交易。而且根据无罪推理精神，这些内幕交易的认定，只要犯罪嫌疑人拒不承认他从这项消息中获利，证据链条是很难形成闭环的。比如宜兰和惠氏股票案中中，如果吉尔曼博士不站出来证明消息是从他这里获取的，就无法形成消息的闭环，很难给马特莫定罪。

而且美国法律中有“第五修正案”，犯罪嫌疑人是有沉默权的，如果科恩不承认他对如宜兰和惠氏股票交易是根据马特莫而来，法律上也是很难认定的，因为一个员工的可信度是无法量化的。而且科恩的案件最初也是按照有罪推论来立案的，仅仅因为SAC资本业绩这么好，就怀疑有问题，这种证词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薛兆丰《薛兆丰的经济学课》认为：经理人偷偷地利用他们手头信息的办法实在太多了，而且可以做得非常隐秘。实际上，现实生活当中违反内幕交易法的案例不算太多，只不过是说明大部分的内幕交易都成功地跳脱了侦查而已。这就印证了Bobby所说：我没有做任何业内人没有做的事情，我只是比别人做得更好。

参考资料：

茜拉·科尔哈特卡（Sheelah Kolhatkar）《亿万》

薛兆丰：《薛兆丰的经济学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