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卓鸣个人资料年龄 歌手卓鸣四川人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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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这个天赐绝美县里,各路人马进入乡村,或山水或人文或建筑或历史,各有依托,各自努力,要把这些美变成经济。

文 | 邓飞


永泰归来,我承认我和这个县城相见恨晚。一直听说着,却从未走近它。

它令我心旌摇曳,久久无法平复。

它藏身闽中腹地,高山峻岭保护着它,却有一条大樟溪连接富饶福州。老天对它过于宠爱,让它财富累积,建筑持续,又让它远离乱世烽火,保存完好。

岁末,青梅怒放,漫山遍野。春时,李树花开,千里如雪。全县古村落200多处,古庄寨150多座,白墙黑瓦卵石夯土碉楼,或依山而建,或临水而居,无不顺势而为,天人合一,嵌入花海,如同一张张恬淡悠然的中国水墨画。

这个县有着不可思议的昌盛文运。仅宋一朝,永泰就走出315个进士。在我看来,永泰如同一个古老中国的完整标本,承载着乡村社会最规整而丰盛的文明,至今还在熠熠生辉,给现代人类带来持续滋养和启发。

在这个天赐绝美县里,政府、商业和社会等多方力量进入乡村,依托山川、人文、历史、建筑等,用各自不同的方式,要把美丽变成经济。

01-又要搬家的老人

葛岭镇,陈霞的家就在山下一块平地上,背后是巍峨群山,到处都是梅树和李树,父亲和从城里回来的妹妹在梅林里打落青梅,筛选,装进蛇皮袋里。

永泰,福建省福州市下辖县,位于福建东部,东邻福州闽侯、福清,西接泉州德化、三明尤溪县,南连莆田涵江、仙游,北接福州闽清县。全县有9镇12个乡村,分255个村,12个社区。

2008年,获福建第一个“中国温泉之乡”。2017年,入选首批46个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县(市),2019年,入选首批国家全域旅游示范区。

陈家的楼房,小两层,规矩克制。用了一辈子时间,陈霞的父亲和母亲开出50多亩果林,青梅和李子。

陈霞和妹妹去了城市,一切都顺理成章。只是父母年纪大了,体力不足,应付不了家里土地。

青壮劳动力外流,请人来干活,工钱和果子钱相差无几,一盘算,还不如让果子烂在地里,还可以做肥料。

路边,一棵高大苍劲的柿子树尽显沧桑,我们走到树下拍照,却惊奇发现它的树皮被割走一圈,现在郁郁葱葱,但必然慢慢死去,令人心悸。

肯定是人为的。父亲说,柿子结太高,也卖不出多少钱,还让树下庄稼长不好,还不如弄死移走。

这不是长远之计,地里长满了草,一个破败样子。福州最近下文件警告说,抛荒土地连续两年就要收回,还将计入诚信记录。

父母不愿去城里,就想终老山野。随着年龄增加,陈霞越来越喜欢回来,她把小女儿送到镇上,跟随北京回来的老师学习国学。

陈霞是福建省义工协会副会长,曾代表福建进京接受表彰。她小心翼翼抽出一张约有一米长的照片,国家数名领导人接见他们的大合影。

她能想到的也只有社会力量。和我们一起回家的还有永泰县义工协会的伙伴们。我们讨论的是陈霞父母能否拿出一部分土地,交给义工协会,由社会组织组织众人帮助采摘果实。

销售不是问题,商贩们定期走进村庄,把果子带走,变成各类食品。

陈霞的堂哥来了,他是村支书兼村主任,着一身黑衣,身材壮实,平头。曾在北京某娱乐场所工作多年,和我聊了聊北京往事,眼神偶露凌厉。在村里,他属于见过大世面,镇得住场面的乡村能人。

听说我是在调研乡村振兴,他认定我就是专家,一定要我去看看村里一个山庄,“老板花了几百万打造的,每天都有好多人来”。

很远看见山庄里长着一个大树,树上都是鲜红的花朵,我以为是大树杜鹃或者三角梅,称赞漂亮,支书尴尬笑笑,说,那是假花。

门口见一个男子,支书说他就是老板,男子点了点头,迈着小步在思考问题。

山庄依山而建,一条用水泥糊成的小道两边,种着各类果树,坪地上密密匝匝透明气膜小帐篷,支书说晚上可以躺在看星星。钢架构搭了两栋小楼,涂着五颜六色,有房间看上去是咖啡馆,但隔壁很多人兴高采烈吃饭,背后大屏幕上卡拉OK唱着“有白色的梦有红色的情”。

回到陈家,村支书很开心宣布,我们这个地方也要征收啦,福州大地产商要进来。

陈霞懵了,父母又要搬家了。1966年,村里让村民下山,给大家盖集体住宿。陈父娶妻后,分到一块地盖房子,生两个女儿。2009年,铁路穿村而过,他们被要求搬家。

夫妇只好再次找地,辛辛苦苦盖房子,“天黑了,两口子在溪边挑石头回来,垫地基”。终于,一家人搬进了这个楼房。

十年后,他们又要搬家了,要集中到一个安置点。两位老人在饭桌上沉默,惴惴不安。我问经济不景气,地产项目是否可能缓建,何况,葛岭两个楼盘晚上灯火寥寥,说明入驻率很低。

支书说,就是因为疫情,更多福州人更渴望乡村生活,葛岭近,山水又好,房子一定会卖得更好。

看来大局已定。最后,我拜托支书,千万不要砍掉路边我们看到那几棵大树,请他转告那个地产公司,大树们和旁边那栋土房子,可以给业主们做一个特别会所,相信他们会喜欢,也可以帮公司省一些钱。

02-想突围的干部

4月26日上午,我们去梧桐镇春光村。

据说该镇一个陈姓老人历经唐元数代,活了444岁,后来变成了一个婴孩,被放在一个菜篮子里,由村民轮流供养。

政府修复一个小庙,成为菜篮公为主题的文创中心,做各类文旅产品,希望销售给游客。

一个茉莉花茶公司,流转数百亩土地种植花茶,并装修了一栋民房做展示。

为了发展,梧桐镇政府很用心,但党委委员林琼说,永泰在推全域旅游,每个乡镇都在做旅游和文创,但同质化严重,大家都没有特色。

镇政府成立了一家旅游公司,从福州聘请一个叫姗姗的女生来做总经理。他们在思考:如何让游客来得多多的,在村里停留久久的,消费大大的。

但办法到底是什么?他们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我们决定出去转转。文创中心的背后,就是永泰母亲河——大樟溪湾流缓阔,白鹭飞过,无数鹅卵石裸露,当年的梅李茶等物资就是通过竹筏竹排走出大山。

溪边乡村相连,都是种植李果为主,混以竹、桃、青梅、柿子还有十余株百年榕树,当地老屋掩映其中,炊烟袅袅。春日里,李花如雪,桃花粉红,那种干净的极简的素雅之美,摄人心魄。

姗姗在溪边做了9套木房民宿,希望可以留下城市家庭。

其实,宝藏就在身边。

流量时代,我们被低美感、土味和粗鄙粗暴包围,中国式审美被摧残。四川女子李子柒,在一个简朴园子里,用心对待蔬食草木,在YouTube上粉丝超过千万,令无数人内心平静。

春光村是一块绝好的山水田园,而疫情之后,全世界在“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达到惊人统一。如果做一个服务城市儿童的农学、自然学习营地,甚至做一个新学校,都将是全球顶尖级的。

让孩子走进自然,看见和接触美,生成审美的能力,在他们心里生根发芽,可以帮助他们如余光中老师所说“在最严酷的冬天,也会记得玫瑰的芬芳”。

而孩子来,父母就会来。

杭州花开岭旁边来了一个华德福自然学校,有幼儿园还有小学。愿意接受自然教育的父母,基本是财力、见识等俱佳的富裕中产。父母就在学校租房或者买房,直接变成当地硬朗消费力,然后形成了一个系统。

因为教育资质问题,这个学校的小学部今年将搬往桐庐。我看见家长和学校共同提交的一个计划——在桐庐共建一个有力量的自然研学村落,深为震撼。

作为全国首批全域旅游示范区,永泰是否尝试申请一些政策试点,依托极好的山水和人文资源,向全国甚至全球发出邀请,在这里做一个自然学校或者美育学校。而这些教育在欧洲已成体系。

我们溯溪而行,政府在搭起路边钢架构,试图牵引一些藤蔓遮阴挡雨,同行伙伴说没有必要,蛇可能藏身其中,攻击人的颈脖。

03-把头发熬白的镇长

伙伴们多次提及一个人的名字,他就是梧桐镇长林昌栋。他在另外一个村里抓建设,尽快打造精品村。

中午,我们在梧桐镇政府食堂见到林镇。他的头发几乎全白,却只大我一岁。这么踏实拼命的镇领导,戴着眼镜,念会计专业,是当年的中专生。

1990年代,国家鼓励乡村初中生去念中专,免学费,包工作分配,进政府吃国家粮。我们这些家境清贫,急于为家庭减负的纷纷报名考。

但只有最顶尖的那部分少年,才能考上中专,其中绝大部分进入乡镇基层。后来,中专成了较低学历,而要自学获得大专、本科是一场艰辛酸楚的“西天取经”。

认真、务实、保持着学习和进取的本能,是我对上百万中专生群体的印象。

下午,林镇带我们去白杜村,该村地处大樟溪一个沉积洲上,358户人家,辖4个自然村。1970年代,村民环保意识薄弱,手砍斧锯卖掉了几百棵数百年树龄的古松,垃圾到处丢弃。

2018年,白杜村被列入省级美丽乡村示范村,示范精品村,开始启动美丽乡村建设。林镇说,政府投入900多万,在村里做了很多事。把蜘蛛网一般的电线埋进了地面,拆除了132个旱厕和80多个临时搭建,新建一个太阳能光伏发电站,新建两座污水处理站和污水管网,处理后的水再排入人工湿地。

一栋闲置的三层学校变成了青年旅社,一个约900平方米的旧礼堂被改造成一个交流中心,开始接待来自福州的学生。

村庄收入主要是李梅,政府建了一座占地两亩的李干烘干厂房。一些土地开始种植茉莉花和中草药三叶青。

因为装有地灯,这个村庄在晚上还会像城市一样五彩斑斓。

林镇带着我们走了一圈,事无巨细,如数家珍,这就是把一个四十出头的干部白头的原因。

村里还有哪些工作要做呢?

一些农民认为地灯会漏电,不愿下地干活。

有一个方案是盖好房子,把农民整体搬迁,但代价高昂,更主要的是没有原住民,村庄就失去了烟火气和人情味,变得不可持续。

各方投入着资源,都想把这个村庄变成一个精品示范村,心里着急,做着做着,干部们自己冲上去了。农民参与太少,而乡村振兴的主体正是农民。

如何增加当地村民的积极性和能动性,让他们自己驱动起来,是我们讨论的问题。

我们说到了杭州富阳区。它们同是潜身山川之中,都是大美之地,同是依靠一条河流积攒财富,催生宏伟建筑和人文。徽商地处中国心腹之地,通过富春江从江西转送瓷器茶叶等物资,造就富春江边诸多古镇。

永泰和富阳,或是中国乡村振兴中经由美丽实现富裕的双子星。值得参考的是:富阳洞桥镇文村借助了中国美院教授的设计,委托了商业公司运营民宿。另外,富阳提出“拆违建、清溪流,扫干净、堆整齐,种满园、点漂亮,增收入、人和谐”24字要求,动员和组织人民群众广泛参与,并从全域美丽获得持续的经济收益,实现了某种自循环。

在《权力与繁荣》一书里,经济学家奥尔森提出“强化市场型政府”是繁荣的根本。政府搭台,制定规则,引导和激励商业和社会主体来实现可持续的繁荣。

白水湾流,杜若芳洲。镇政府在完成村庄基础规划和建设后,必将放手村民深度参与,让这个村庄慢慢成长,自然生发。

04-最年轻的村支书

月洲村就在白杜村旁边,是嵩口镇的一个行政村,大樟溪支流桃花溪一个狭长的沙洲上,共有300多户人家。

这个村庄,张姓占了四分之三。北宋天圣二年,村子走出永泰第一个进士张沃。之后,北宋皇佑五年,月洲张肩孟高中进士,5个儿子也中进士,父子6人同朝,祖孙三代共有18人为官。该村共走出1个状元、1个尚书和50个进士。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科举时代已经远去,现代社会通过更精细、专业的教育制度来培养人才,却被诟病人文、自然精神欠缺,令人类中心主义和消费至死等尘嚣甚上,导致今日之积弊难返。

村里留下多个古建筑,让我惊讶的还有南宋张元幹故居。少年阅读记忆里,他是抗金硬核分子,更是一个被低估的伟大词人。他曾给李钢、胡铨分别写下一首传世的《贺新郎》,传世至今。《四库群书总目》赞其“其词慷慨悲凉,数百年后,尚想其抑塞磊落之气”。

张元幹既能清新婉丽,“溪梅晴照生香,冷蕊数枝争发”,又能大刀金马,气吞山河,“目尽青天怀今古”,属于文坛罕见的“雌雄同体”,他把词变成表达政治意见的重要手段,坚信“整顿乾坤,廓清宇宙,男儿此志会须伸。”对后来的陆游、辛弃疾甚至毛泽东都产生巨大影响——董必武逝世了,毛泽东就略改其中一首《贺新郎》送别。

午后,故居里冷清寂寥,偶有游客伸出剪刀手拍照留念。历史长河浩浩汤汤,我们来不及梳理和品位先人创造的文明瑰宝,无暇低吟浅唱,却又被新的潮流裹挟滚滚向前,然后生命转眼即逝。

村口,是一个大礼堂。2018年底,中国乡村复兴论坛组织数百乡建精英在此召开永泰庄寨峰会。

大学生回乡,成为当年最年轻的村支书的林露露,在等我们。6年前,她在古镇偶遇台湾一个规划设计团队,她才发现家乡原来是一个巨大宝藏。

嵩口镇位于永泰西南,地处四市五县结合部,地域面积257平方公里,辖21个村(社区),人口3.2万,大樟溪贯穿境内,早在南宋就形成李果、食盐等物资交易集市,曾是闽中水陆交通中心和人流物流集散地,镇内保留有完整历史街区和成片明清古民居建筑群。

2008年,嵩口成为中国历史文化名镇。

北南两宋百年,该镇芦洋村里卢氏家族走出9个进士、3个尚书和3个知县(州),其中一个叫卢钺的户部尚书,被钱钟书考证就是写出“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雅致美句的卢梅坡。

古镇所在村——中山村就是当年蒋介石北伐停留时改的名字。

露露毕业后,领几个年轻人回到镇上开起一个文创概念店兼民宿“打开嵩口”,生意红火。镇领导放手她们把水泥路改成石板路,把老村部办成客栈和学习空间,把古老供销社改成产品展示店铺。

她家就在古镇旁边龙湘村,父亲是村支书,无法忍受进城的女儿又回乡了,争吵,但村民看出来她才是全村的希望,竟然把她选成村支书,请她带领村庄。

没有领导驻村,也没有额外投入,露露只能靠自己设法为村庄谋出路。她连接福州市团委,计划改造一个废弃学校,把村庄变成大学生研学基地。另外,她注意开始有村民回流了。其中一名离职干部,回村投靠母亲获得宅基地,开始他的田园生活。现在,他帮做一些联络工作,“待人接物就是不一样”。

露露还帮助3名村民返乡。在她看来,这些人回来不会闲着,他们都是乡村最宝贵资源。

嵩口古镇临河处,有一块石碑上写“永禁溺女”,令人赞叹。当年官府严令禁止溺婴,同时对生产女婴的家庭给予胜过男婴的优抚,有效遏止了溺婴陋习。

一个颜姓阿姨,是福建日报记者,退休后来到镇上开了一个带领居民阅读的图书馆,她的民宿边上就是一个天主教堂,十字架和周边白色马头墙,各自静好。

当年的供销社,摆设着各类梅李竹茶等产品,露露计划增加直播模块,把乡村特色产品介绍给全世界。她带我们去民宿,说姚晨去年坐在这个位置,从此游客不绝。

露露唯一期盼是她需要更更多年轻人。找到、组织和培训年轻人,是她的当务之急。

我答应她,在文章里特别提一句,露露在古镇等你,大家一起去创业。

05-回乡女记者

27日上午,我们去了同安镇一个高山茶场。

可可的父亲多年前就去了上海,在沪永泰人约有两万多,做各类土货销售。三姐弟在上海闸北区上学,但规矩是只能念到5年级,不能在上海初考。

在现有户籍和土地制度下,重要城市只能进,不能出,如同一只貔貅。人们相信如果允许外地孩子上学,上海很快就会被无数外地人占领。

1994年,可可回到了永泰。两年后,父亲回来照顾三个孩子学业,也实现他多年一个梦想——在家乡做一个农场。所以,他流转土地开山种茶,植林养鸡,但投资了几十万的养鸡场倒闭,百亩果林销售不便而变成了荒山,只有茶园活下来了。

父亲做了三届村主任,带着周边7个村560多户村民一起种茶,最终成为福建省茶叶龙头企业。

可可去了福州,做了记者。她从来没有想到回到乡村,直到去年7月,她参加了一个活动。

永泰县乡村复兴基金会发起了2019海峡两岸乡村可持续发展研讨会,大屏幕多次闪动着一句话“家乡在等我,我们一起回家吧”

可可说,她犹如电击,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她要回家帮助父亲。

父亲听到这个决定后,忧喜参半,他不想自己的孩子辛苦,乡村创业确实劳心劳力。但女儿带着新能量接力,必然又将提振事业。

在一个集装箱改装的透明茶室里,可可给我们泡茶。她新创立的一个绿茶品牌,草木谷。她现在负责品牌、影响力和新业务拓展。

和她这样回到同安镇的,还有十几个伙伴,养竹鼠的、种猕猴桃的、做电商文创的。但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他们自己组建一个乡村创客空间,把大家连接起来,集合各类资源,实现共享和互助。

谈及茶场未来,可可指着对面林山,说要新种植一片新茶种,持续改善茶叶品质,坚持以品取胜。我们提供意见说,抓主业同时,能否拿出一些土地,邀请福州城市居民来建造合乎法律的木屋钢构,还可以送一些茶地菜地。

土地和茶田,茶场不缺,但它们正是城市渴望田园且富裕的人群的挚爱。它们就可以吸引一些城市精英进入,实现新的协作和共创。

这也是可可的未来之路。

她说,同安有非常优异的研学资源,特别是茶场周边的庄寨古厝文化,系统整合自然和人文资源,拓宽乡村和生命之间的关系,让外面的人真正理解永泰,走进永泰,才能真正实现家乡的品牌提升和经济发展。她已经注册一个新的公司,打造新的文旅模块。

06-更大的宝藏

距离茶场约十多分钟的车程,就是青石寨(又名仁和庄),我被这栋奇特的古老建筑震撼了。鹅卵石上高大夯土墙,有多个瞭望木窗的高大碉楼,木房子里曾有两三百人居住。

曾远及南洋的梅李贸易造就一批富裕家族,引起山区匪帮掠夺,家族不得不抱团自保,集中力量开始建设集居住和防御的复合型建筑,历经明清两朝,最终构筑超过2000个传奇庄寨。

庄寨和背后的家族文化最终不敌时代变迁,建国后,人口膨胀和随后的改革开放,让很多人走出封闭庄寨,分散开去。庄寨从此沉寂,持续衰败。

永泰县政协副主席、村保办主任张培奋说,庄寨如今大部分惨遭损毁,但保存完好的还有152座,其中面积在1000平方历史100年以上的98座。他曾在嵩口镇担任镇党委书记,带着一批摄影家拍摄了很多影像,是帮助庄寨进入公众视野的主要推动者。

我们专程去探望了一些庄寨。

这些庄寨不只是建筑精美,功能齐备,处处都体现着天人合一,更是一个贴满联句和警语的传统文化教育场域,提醒族人耕读传家,顺天应人。宁远装有四块牌匾,分别是“傲不可长”,“欲不可纵”、“志不可满”和“乐不可极”,其中道理至今都不过时。

这些警语不是心灵鸡汤,绝对是打落牙后的痛定思痛或者持续受益后的经验提炼。它们挂出来,敲打族人子弟,希望他们清明理性,持续发展家族。

有数据表明:在中国1300年的科举史上,永泰一县共走出532位文状元、293位武状元(含割据政权和少数民族建立的区域性政权)。据统计,仅宋一朝,就有永泰进士315人次,南宋一朝就有7位文武状元。这个成绩放在两宋甚至在中国科举史上都堪称奇迹。

看着这些家族庄寨和连绵走出的知识分子,我想起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想起了我们的根源——我们不是凭空诞生的,我们来源于斯,我们需要对先人创造的文明和自己的历史保有一种温情和敬意,我们要重拾这些庄寨彰显的亲情、慈孝、忠恕、责任和敬天亲人。

这是一个快速变化的时代,疫情更是催生剧变,我们进入一个危机四伏的高度不确定时代,但《世界是平的》作者托马斯.弗里德曼建议,我们需要在高速运转的社会学习慢下来。

但让中国人慢下来可能是一个世界性难题,我们一直是最繁忙勤奋的族群。我想,面向未来的同时,我们也要学习回归自然,亲近山川,重温和背靠传统文化,把曾经一度中断的脉络重新接起来,可以溯源,才能做到以不变应万变。

冥冥中自有天意,这批庄寨直到2015年才被发掘,令人惊艳。5座庄寨建筑群进入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录,18座被列为省保,26座为县保。

永泰庄寨正在启动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录。

进入国保名录的庄寨,有一定维修经费。但其他100多个庄寨如实现保护,或需要资金十余亿元。更重要的是,庄寨修复后还需要内容,持续运营和维护,那将需要更巨大的资源、耐心、细心、勇气和敬意。

政府想管,但缺乏足够资金,也没有运营等后续力量。

家文化被激活,有一些家族回流参与,但也遭遇资金和文物保护法规问题。商业组织追逐利益最大化,没有足够利润或回报,他们就会掉头去寻找其他机会。

社会组织或基金会的使命是解决社会问题,不以盈利为终极目标,更擅长倡导、连接和组织资金、技术和学术等多方力量,不失为一个选择项。

众所周知,保护和修复古民居是另外一个世界性难题。永泰庄寨必须要获得保护,但到底怎么展开保护?什么人将重新进入庄寨?持续驱动的整体机制是什么?

这需要我们摊开、探讨和共创。聚焦乡村振兴问题,我们收集各类解决方案,但如没有现存解决方案,我们将抛出问题和现有条件,让更多人看见,倡导大家一起来研究问题,找到解决方案。

政府、商业和社会都在永泰行动着,各有方法,但共识已经形成。“养在深闺人不识,撩开面纱惊八闽”。大家都看见了永泰的美,或山水,或人文,或建筑,或产品,或历史,也都在围绕一个美字做各种文章。

这些美丽资源,如何才能变成新的生产力,或是发展经济的新能量呢?

杭州打开景区大门,用西湖、灵隐寺和中国美院等组建旅游IP,吸引游客,现在叠加富阳、临安、余杭等板块,形成更大一个美丽经济系统,增加消费和品牌等收益,更让世界看见杭州基于互联网的科技未来,虹吸人口、资金和项目进入,可以为其他城市提供参考。

所以,提炼来说,发现美、保护美,发展美,展示美,让美变成吸引人、帮助人和提升人的独特价值,美自然就变成了大家期待的经济力。

而永泰,天赋异禀和千年积累,它的美是独特、极致和全面的,组合起来,必将生成一个无与伦比的系统,涵盖田园、农学、美育、乡村振兴和国人精神生活等——这似乎是一个巨大空缺,至今还没有一个地区站出来担负这些重任。于中国人,永泰的价值将厚重而深远。

特别致谢卓鸣、林秋枫、吴艳阳等伙伴对本次采写提供帮助。

– 花开岭出品 –


编辑 | 咖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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